“毛毛,我明天要走了……”

“走了?去哪里?”

“我明天最后一天上班。”

阳阳站在我后面,抱住坐在椅子上的我,双手耷拉在我胸前,在我耳边轻轻说出这两句话。

我惊恐,努力控制不让下巴掉下来。因为她的拥抱状,我没法把头扭过去看她此时此刻的表情,虽然我很想看。

“为什么?”我轻声问到。尽量不让四周敞开着的十几双耳朵听见。

“我要回老家了,五一结婚。”

料一个比一个劲爆,我好像不小心推错了门似的,门的那头,尽是我未知的世界。信息量太大,我一时难以接受。

阳阳说完之后,我不知如何表达当时的情绪,但是最强烈的,就是不舍。

“什么时候走,聚一聚吧。”我发出了绝望的声音,终于争取到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。


自从我被动开了那扇未知的门,就注定要接收到更多的新消息。

我们约在今天聚餐,一同的,还有另外一位同学哑铃。

阳阳住在上钢七村,准确的说,她是前年开始住进上钢七村的。搬家的原因,一是因为合同到期,二也许是因为她进了跟我同一家公司,那儿离公司只有两站路。

然而我第一次来,只好电话里喊阳阳来小区门口接我。

我在门口等了稍许,阳阳找到了我,一把将我抱住,我们都没有说话,径直往里走。

走到小区的拐角处,我发现一个眼熟的人,那是哑铃,身边跟着她的男朋友,哦不,她的老公。这是快走到她跟前时,阳阳告诉我的。

我们一路闲聊着,往之前约定的饭店走去。

路上,我得知哑铃住进了青浦的新房,一个月前,结束了与阳阳合租的生活,我为哑铃嫁了一个上海老公高兴。

饭桌上,我们就烤鱼的辣度讨论时,才得知她老公也同是湖南人。原来青浦的房子,是他们自己打拼出来的。

饭桌上,我还得知,情人节那天晒结婚证的另一位同学,早在元旦已经办完了婚礼。

饭桌上,我还得知了很多我从未过问的消息。


饭后,阳阳建议:“要不去我那坐坐,虽然是最后一晚了。”

听完这话,我心里闪过一丝伤痛,一种悔恨又无济于事的绝望由然而生。

“没想到,第一次来你家,竟然是你要走的时候。”

我顺口就说出了心声。

他们听后也是感慨,感慨时间过得太快,感慨大家都忙于奔命……

来到阳阳的住所。这是一间不大的两居室,没有客厅,一张长方形饭桌摆在推门进来的过道上,只留出来人能走路的位置。再往里,就看见一堵墙,墙的旁边,才是阳阳的房间门。

房间还算宽敞,应该是主卧,这就是阳阳和那位晒结婚证的女同学一起住过的地方。

房间里除了整洁的床以外,其他物品已经被洗劫一空,剩下两大包蛇皮袋子的包裹,和空荡荡的整面墙的衣柜。那些包裹,将被寄望爱的归属地。

闲聊了一会儿,哑铃开始动手去次卧收拾东西,那是她搬家之后和阳阳即将搬家之后剩下的宝贝。这里面有老家带来的咸菜、鸡蛋、衣架、垃圾桶等等各种。

“呀,阳阳!你看,我们来上海时买的地图!”哑铃在一堆鞋盒里尖叫起来。

“你这是收藏了多少年啊!”我打趣道。

“6年了。当时好傻啊,花八块钱买了这破玩意,根本没啥用处。”

哑铃一边嘀咕一边挥了挥手,那封藏了6年的上海市地图躺在了垃圾袋里。

这时,阳阳从房间里出来,手里提了一个小纸袋子,把它举到胸前。

“你们猜猜这里面是什么。”

我好奇地蹭了过去,原来是一捆捆的硬币,看起来,可是不少的量。阳阳用心地将它分类,一元、五角、一毛,都分类好,分别捆绑在不同区域。

这一堆硬币可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鸣,谁家里没那么一罐子硬币呢。

哑铃继续在鞋盒堆里翻找,我的目光扫向了一个公仔娃娃,这是公司的吉祥物,我可喜欢它,每日放在枕头边。

通过聊公仔,得知这公仔的主任并不是这一屋子的人,而是哑铃搬走后,又搬进来与阳阳同住的室友。这位室友是我和阳阳共同的同事,我也是刚刚得知,并且也认识她。我还得知,这位同事明日将与阳阳一起,离开上海这个城市。

想到这里,我莫名地伤感起来。

在我不知道的时候,大家都默默找好了归属,纷纷离开了。

我才发现,我误的这扇门的后面,是现实。

我才发现,是我把自己封闭太久了,没有好好认识这个世界,也没有好好接触它。

临走的时候,阳阳送我们去地铁站,我们大包小包拎着哑铃收拾好的物品,也包括阳阳的那一袋硬币,她打算一个也不留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