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店老板带着子衿一行人来到待客室,向他们介绍价格。

“我们这里有五十元一位的价位,和一百元一位的价位,你们要哪个。”

“五十元是什么样的,一百元又是什么样的。”

婷婷凑上前去询问清楚。

“五十元的是上下铺的床位,一个房间有八个床位,一个床位五十元。一百元的是独立房间,一个房间有四张床,每张床一百元。”

他们四人凑到一起,展开了讨论。

婷婷小声对她男朋友说:“单间太贵了,我们还是要床位吧。”

婷婷的男朋友听了,表示不太同意,示意婷婷先听听悠悠和子衿的意见。

子衿开口了。

“我们总共四个人,正好可以住一个单间,还可以开开空调什么的。”

悠悠点头表示赞同。婷婷与男朋友小声讨论之后,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。

老板带他们来到仅剩的一个单间,打开房门,分别交付给婷婷和悠悠一把钥匙,转身离开。

婷婷推门进入房间,第一反应是检查空调有没有效果,果不其然,空调坏了。他们找来老板,并说明情况,老板无奈地做出解释。

“不好意思啊,空调前段时间坏了。这边因为天气寒冷,所以没来得及修。我去给你们整个电烤炉过来,一样也能取暖的,效果很好。”老板尴尬地说完,差点就挠耳抓腮了。

“那就麻烦您了。”婷婷附和道。

“还麻烦您打一壶开水来行吗?”子衿似乎像发现了什么似的,赶在老板仓皇逃走之前截住了他。

“可以的,您稍等。”

在这严寒天气,屋子里又没有空调的情况下,一杯热开水无疑是最快的保暖方式,这种办法只有行走江湖多年的子衿才能想到。

之前的一杯热奶茶,已经让子衿回过神来,似乎之前的面色苍白、全身冒冷汗的症状从未发生过。体力复原的子衿担当起了照顾悠悠的责任,他找来两个杯子,将杯子都倒满老板送过来的白开水,又将电火炉通上电。房间里顿时多了一盏黄灿灿的灯,还是一盏会发热的灯。

悠悠早已冻得不行,凑到火炉上面烤起火来。原本因为摔跤而受伤的膝盖,现在疼痛感越来越明显。将手烤暖之后,她快速将被子铺开,钻进了被窝。

在被窝里蜷缩了一阵之后,房间里的温度也渐渐升高,悠悠已经感觉不到刺骨的寒冷。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,看见子衿正端着一杯热开水过来。

“喝口热水暖暖身吧。”子衿坐在床沿上,将杯子递给悠悠。

悠悠喝完水,感觉肚子暖暖的,全身上下都流动着热量。因为身体回暖,之前摔跤的部位疼痛更加明显,最后变成了刺痛。悠悠疑惑,“我只是摔跤而已,如果是两块淤青的话,不至于这么疼吧。”带着疑惑,她将裤腿卷到膝盖以上,结果却出乎意料。

悠悠的左膝盖上方,除了淤青,还脱落了一大块皮,因为脱了皮,里面的肉被裤管摩擦成了血肉。

“啊,脱皮了。”悠悠惊讶地叫起来。

正在整理背包的子衿听到尖叫声回过头来。

“怎么这么严重,你怎么不早说。”见到悠悠膝盖上的血,子衿很惊讶。

“我也是刚刚才知道。”悠悠知道子衿心疼,笑着跟子衿说:“没事,一点点小伤而已,不碍事。”

“那怎么行,我去给你弄个创口贴。”

说罢,子衿出门去寻找卖创口贴的地方。最开始子衿询问了旅店老板,问他们是否有备用药箱,老板很遗憾地告诉他没有。之后子衿又去挨家挨户地询问路边的商铺,最终,他在一个杂货铺里面找到了。

子衿开心地望着拿在手里的创口贴,就像拿着一块喜爱的玉一样,细心将它放进上衣口袋,快步走向旅店的方向。

“来,把这个贴上。”来到悠悠身边,子衿掏出了创口贴,递给悠悠。

悠悠再一次从被窝里钻出来,身上仍旧裹着被子。她将左腿伸出被窝,接过子衿手中的创口贴,小心地贴上。当她再一次把裤腿放下的时候,发现之前伤口摩擦裤腿的刺痛感消失了,转而变成一股热量贴在了伤口处。她不知道,那是子衿用体温捂热的。

一切就绪之后,他们四人各自钻进了被窝,但谁都没有脱掉外套,因为空气太冷,他们将两床被子叠在一起,才算勉强御寒。

……

“铃……铃……”

婷婷的闹钟响了。

为了不睡过头,婷婷事先设好了闹钟,在凌晨三点半响起。

他们先后闻声醒来,虽然倦意依然存在,但都强撑着精神起来收拾东西,因为再睡下去,他们最想看的日出就要赶不上了。

整装完毕,他们继续出发。

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休息,精力充沛了许多。悠悠又变回了活蹦乱跳的小精灵。子衿一改之前的惨状,与悠悠并肩同行。婷婷更是厉害,她是经常爬山的背包客,这些台阶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。

只有婷婷的男朋友没那么精神,拖着依旧疲惫的身躯,艰难地追赶婷婷的步伐。

大概走了一个小时之后,天色渐渐变亮,手电筒陆陆续续灭了灯光。远处的天际渐渐呈现出一条橘黄色的缝隙,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,这道口子随着行人步伐的前进,越来越大。

“快到山顶了。”

一位游客在人群中大喊。

此时,通往山顶的路上不仅是悠悠四人,而是前前后后挤满了人。大概是因为他们休息的这段时间里,山下涌上来很多游客的缘故。

在通过一个近九十度的大长坡时,一眼望去人山人海,此时若有一人不慎摔倒滚落,都将是不可估量的后果。

那道长坡,也是通往山顶的最后关卡。很多人走到一半就体力不支,坐在台阶上休息,但悠悠四人没有放弃。

在长坡上,能够清晰可见泰山脚下星星点点的灯光,悠悠和子衿被这黎明的景色所吸引,驻足在护栏边,欣赏起了美景。

他们看着灯光一点一点增加,又一点一点熄灭。这些灯光里面有正在做早点的母亲,有在厨房忙活的早餐摊主,也有即将准备去接今天第一位顾客的出租车司机。

悠悠望着山脚,不经感叹“这样的人间百态,却能在泰山上面感受这样强烈。”

“会当临绝顶,一览众山小”的巍峨,只有真正站在泰山顶上才能得到这般感受。此时,不仅是众山小,就连田地、楼房、马路,都变得模糊不清,遥远而神秘。

悠悠和子衿拖着身体,在能够看到山顶的牌坊时,已经筋疲力尽。靠着意志,慢慢地爬完最后一级台阶。

爬上最后一级台阶,前面的地势一片平坦,有块宽敞的广场,上面是一座威严的城楼,城楼的正中央,用蓝底红字写着“万仙楼”。

悠悠已经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,一溜地瘫软在地。

虽然没有写“泰山山顶”之类的字眼,但“万仙楼”是很多民众心中公认的泰山山顶。

很多不看日出的人,到万仙楼就折返下山了。

悠悠一行人继续往前。在万仙楼之后,还有一段很长的路才到真正意义上的山顶,好在那之后的路,地势较缓,不再有坡度惊人的石阶。

山顶地势平坦,中间的山脉被修成了一条宽敞的马路,道路两边有很多小卖铺,和很多军大衣的租赁点。

问过几家军大衣的价格之后,悠悠觉得价格都有些高,便想着之后的路上应该还会有租赁的商铺。于是他们继续前往看日出的“观日台”。

路上,悠悠二人与婷婷二人走散了,婷婷二人走在了前面。为了早点与婷婷汇合,悠悠很努力地追赶前面人群,最后她忘了租军大衣这回事。

又走了两公里距离,悠悠和子衿来到了观日台。

观日台并不是一个景点,也不像听起来那样像一个台子,而是靠近日出方向的山坡。游客到了之后,随意找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地方呆着,等待日出。

此时,朝霞已经染红了天际。子衿和悠悠找到一个离太阳最近的地方,最适合远眺的石头上,被铁链子护栏围出来一小块地盘。正常情况下,这里或许是多年前士兵站岗的眺望台。如今,原本仅容纳一人的空间,足足塞满了十人有余。

子衿和悠悠躲在眺望台后面的大石头下面避风,悠悠已经冻得手脚麻木,子衿也不例外。他们互相拥抱取暖,却感受不到任何来自对方的体温。

天色越来越红,越来越亮,空气也越来越冷。日出前后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,此时体表温度已经到达零下25摄氏度。帽子、围巾、手套、厚重的鞋,在这样严寒的天气中像没有存在过一般。

悠悠强忍着摘下一只手套,快速伸进口袋掏出手机,准备拍下太阳露出头的瞬间。谁知手机已经关机,而且像冰块一样冷,根本开不了机。悠悠又迅速将手机放回兜里,快速戴上手套,再也没有掏出手机。

子衿跟在一群穿了军大衣的人后面,也尝试脱掉手套将手机掏出来。因为子衿的手机是放在胸前的,也因为子衿的体温比悠悠要高。在他那里,取手套、掏手机、拍照,这一系列的动作看起来非常顺畅。

悠悠依旧躲在大石头下面,不停地发抖,只能呆呆地望着子衿和其他人在互相拍照。

“太阳出来了。”

围观的人群中,有人大喊。

悠悠猛地站起身,眼前却一片漆黑,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。她挤到子衿身边,见到了太阳从天际线探出来脑袋。

此时的太阳娇嫩可人,像一枚蛋黄,躺在地平线的盘子里。慢慢地,这枚蛋黄越来越大,从原来的看似被切掉一半的月牙形变成了圆形。再后来,它脱离了盘子,越升越高。最后褪去火红色的外衣,将裸露的光芒撒向大地。被光芒照射的地面瞬间成了金色,温柔而又舒适的红金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