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微微亮,悠母起身下楼给全家人做早餐。因为心里放着事,悠悠的睡眠很浅,悠母下楼的声响将她唤醒,醒了之后就没再睡着。想着今天要约会,悠悠瞬间坐起身,下床穿戴。

悠悠选了一件白色休闲衬衫搭配一条修身牛仔裤,外套一件棕色大衣。这是她带回来的衣服里面最好的搭配。除了穿着,悠悠还特意画了一点淡妆,虽然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,但这一次,她希望留下一个不一样的印象。

吃早饭的间隙,子衿打来电话。

“喂,我准备出门了。”

“啊,好的,我马上出来。”

挂掉电话的悠悠匆匆扒了几口饭,就急忙跑进房间收拾东西。

“我出去啦!”

悠悠甩下一句话就往外跑,像小孩子出去找玩伴一样高兴。

“早点回来!”悠母朝着悠悠的背影大喊。

“知道了。”悠悠的身影声音消失在视线中。

因为过于兴奋,没几分钟悠悠就到了马路边。按路程来算,车开过来也要半个小时,看样子只能在路边等待。

等待过程中,有好几个村民从她身边走过,也有开着小车从她身边经过进村去的。许多年未见,那些小时候见过的长辈,已经叫不出名字,没见过面的外来媳妇更是不知如何称呼。为此,悠悠尽量避免与他们正面打招呼。

尴尬的等待,让这十几分钟过得很漫长。悠悠见子衿的车辆许久未到,拨通了子衿的号码。

“喂,是子衿吗?”悠悠细声询问。

“是的,你等一下,我马上到了。”子衿一边开车一边将手机打开免提。

“好的,我就在路边上,你应该能看到我。”

挂掉电话之后,悠悠才意识过来,“我们第一次见面,他认得出我吗?”可是再打过去又怕子衿开车分心。

不得已之下, 悠悠使劲往马路中间靠,就差没站在马路中间了。她在马路两边来回踱步,因为是乡村,车辆稀少,所以每过来一辆车,悠悠都能远远看见。同样的,车辆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她。子衿的车开入悠悠的视线,同时子衿也看到了悠悠。她的来回踱步引起了子衿的注意,他确信这就是他今天要接的人。

子衿将车停稳在悠悠身边,摇下副驾驶车窗,在与悠悠确认过身份之后,他轻声说:

“上车。”

“哦……好……”悠悠愣了一下,然后红着脸上了车。

第一次单独坐副驾驶的悠悠,有点忐忑不安,也没有与正在开车的子衿交谈。只是在想刚刚见到子衿的瞬间。

他看起来跟照片差异很大,照片里的寸头没有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黄棕色卷发,原来光溜溜的下巴上面长满了胡渣。唯一没变的,就是那双犀利的眼睛还有比眼睛稍微大一点的眼镜。

子衿今日穿了一件格子衬衫,搭配深蓝色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。

“要是再背个双肩包,就是妥妥的程序员了。”悠悠心里默念,不知不觉嘴角挂上了微笑。

“你笑什么?”子衿手扶方向盘,往副驾驶座位瞄一眼,又快速扭头看向前方。无疑,悠悠的偷笑被他看到了。

“啊?没什么。”悠悠很不好意思地脸又通红了。

一路上他们没怎么交谈,直到中午停下车来吃中饭的时候才算正式地面对面交谈。

等车停稳后,悠悠拿着自己的包和外套下了车。子衿锁上车门后,走到悠悠身边将悠悠手里的包夺了过来。

“我来提。”子衿很温柔地说。

随后,他们并肩走入一家饭店。

饭店不大,就是普通景区门口的饭店,好吃不说,价格一定是宰羊的价格。饭店距离滕王阁景区门口不足500米的位置,他们打算吃完饭之后去景区里玩。

悠悠和子衿面对面坐下,子衿将菜单递给悠悠,想让她点喜欢吃的菜,结果被悠悠的一句“随便”打发了回来。之后子衿点了三个家常菜,足够两个人的饭量。在等饭的间隙,子衿开始拆开自己面前套在碗上的塑料纸,顺带也将悠悠面前的碗也拆开来,用一壶滚烫的大麦茶给碗筷消毒。消完毒之后,为自己和悠悠满上一杯茶。

这一举动让悠悠感到惊讶。在她的脑回路里,只有上海本地人才会这样讲究,喝茶更是没有出现在饭桌上。

“你们那边吃饭都喝茶吗?”悠悠好奇地问。

“对呀,广东人经常喝茶。他们的茶餐厅特别有名,没事的时候,会去茶餐厅喝上一壶,一喝就是一下午。”子衿一边说着,一边把烫好的碗筷放回悠悠面前,也给悠悠递上一杯茶。

“好讲究啊,上海人都没这么讲究。”悠悠感叹道。

喝茶的间隙,子衿打量着对面这个女孩。悠悠看起来比照片上成熟,婴儿肥也减掉了一些。没有青涩,也没有熟女风格,像邻家女孩一般。

吃完饭,他们买票来到滕王阁。进大门之后,看到一队人跟在一位年轻的导游后面,导游在绘声绘色地讲解有关滕王阁的历史,其中不乏有滕王阁序的传说。子衿他们因为是散客,景区里没有配导游,于是他们跟着这队人马,免费听了一路的讲解。

滕王阁位于赣江临江处,站在阁楼上可以远眺江对岸的风景。导游讲解完毕之后,他们自由参观阁楼。悠悠对滕王阁的历史一概不知,也没有兴趣了解那些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。子衿确看得很投入,挪不开脚步。悠悠只好强装喜欢的模样,陪子衿参观完所有角落。

从滕王阁出来,时间还早,他们继续沿着赣江的河滩散步。滕王阁边上有一条沿江风光带,风景优美,人也不多,正是散步谈心的好地方。

一路上,子衿和悠悠互相聊了很多有关工作和过往情史的话题,双方都诚实地告知对方实情。经过交谈,他们之间的情谊进展更深了一步。

走到一半,悠悠突然提出想要去河滩下面玩。虽然不太安全,但子衿还是允了。子衿紧挨着悠悠,两人相隔在一米之内,一前一后沿着单人道楼梯往河滩走去。他们坐在河滩上聊天,一直聊到天色渐暗的时候。因为久坐,悠悠腿脚麻木,起身困难。这时子衿伸出了一只手,悠悠愣了一下,从来没有人这样主动牵她的手。悠悠不好意思地送出去一只手,子衿一把将手握住,拉悠悠起身。起身之后,子衿并没有放手的意思,还是紧紧地拉着悠悠,好像生怕她就此走掉。就这样,子衿牵着悠悠从河滩下走到沿江风光带。悠悠感受到来自子衿手心里的温度,心里也燃起了一股暖流,这股暖流使得她脸红心跳,但她并不知道,这就是心动的感觉。

“可以了,谢谢你!”到了安全地带,悠悠小声对子衿说。

“哦……没关系,应该的。”子衿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行为,连忙将手撒开。

日暮即将来临,他们必须马上回家。

子衿开车送悠悠回到早上会面的地方。车停稳以后,子衿先下了车,很绅士地替悠悠开了车门。悠悠下车以后,两人在车门外对视了一会,依依不舍地道别。

“我走了,你路上注意安全。”悠悠先开了口。

“嗯,好。”子衿有点黯然神伤。

在悠悠准备迈出脚步的时候,子衿突然一把抱住了悠悠。此时悠悠不知该怎么办,要不要回应他,最后只是愣愣地感受那用力的温暖的拥抱,悠悠什么也没做。

“回去微信联系。”子衿在悠悠耳边轻声说。

“好。”悠悠感动得差点落泪,但是她忍住了。

子衿放开悠悠,目送悠悠走远,然后上了车。悠悠也在子衿看不见的地方,目送子衿将车掉头,直到看不见车的影子。

分开后,他们都被这种美好又无法说出口的感觉拥抱着,各自带着笑容往家的方向走去。